国际贸易体系是由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构成的二元结构体系，是一个不断变动调整、相互依赖的整体，目前，世界经济和国际贸易体系正处于一个关键变动阶段，多边贸易进程进展缓慢，而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和区域贸易安排却继续增加，不断热络，也相应带来了国际贸易体系分割的风险。区域贸易安排加强了境内覆盖范围的深度，发展中国家在多边贸易体系下可用的灵活性与特殊和差别待遇很大程度上被取消。此外，亚洲和其他地区的新兴较大发展中国家正越来越多地参与制订与发达国家的区域贸易安排。区域贸易安排不仅带来收益，而且还对多边贸易体系具有内在的体制性影响，双边贸易、多边贸易、区域贸易等共同构成当今复杂多变的国际贸易体系。

       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不断加快的大背景下，国与国之间的双边贸易却再度热络，逆势而动，大有与多边贸易协定争挤之势。

       一、双边贸易协定再度盛行

       （一）WTO多边贸易体质面临新的挑战

       从20世纪90年代初开始，世界经济逐渐陷入全面衰退，新贸易保护主义甚嚣尘上，美国对进口钢材强制实施201条款和提高农产品补贴就是典型事例。与此同时，由于全球化带来的负面影响日益显现，反全球化浪潮随之急剧蔓延。早在1999年，WTO贸易部长在西雅图会议上试图启动新一轮全球多边贸易谈判的计划就因反全球化组织的强烈阻挠而夭折，从而直接导致WTO多边贸易谈判的难度大大增加。虽然WTO贸易部长多哈会议2001年12月在最后关头决定启动全球贸易谈判，但结果并非一帆风顺。毫无疑间，WTO多边贸易谈判受阻已成为双边自由贸易再度盛行的主要原因。

       WTO多边贸易体制的某些局限性也是许多国家热衷于双边自由贸易的重要原因。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大多是由主权国家或具有超国家性质的区域集团缔结，与多边贸易谈判相比，它具有时间短、见效快的显著特点，双边自由贸易机制只有两个当事方，因而易操作、约束力强；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在促进当事双方自由贸易、经济技术合作、宏观经济政策协调乃至双方政治关系发展方面的所起的作用比多边贸易体制更直接、更有效。因此，许多国家和地区往往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当作通向更高层次经济乃至政治合作的第一步。

       （二）部分区域性多边自由贸易遇到新障碍

       区域性多边自由贸易通常是指由两个以上国家、地区或区域经济集团通过签署自由贸易协定组建自由贸易区而开展的自由贸易。目前，已经启动的区域性多边自由贸易区或以此为基础的经济组织遍布世界各地，其中最重要的由欧盟、北美自由贸易区、欧洲自由贸易联盟、南方共同市场、安第斯共同体、东盟自由贸易区、西非国家共同体等。在世界经济衰退背景下出现的新贸易保护主义和反全球化浪潮的影响下，这些区域多边自由贸易区计划在具体实施过程中面临越来越多的困难。

       有的因谈判屡屡受挫而陷入僵局，如“欧盟－拉美自由贸易区”；有的因谈判争吵不休而无实质性进展，如北美自由贸易区；有的因计划不能推行而脱离原有主题，如“APEC自由贸易区”，还有些一则直停留在构想阶段难有新的突破，如“跨大西洋共同市场”。即使已经启动的区域性多边自由贸易区也因成员方利益的冲出现裂痕，北美自由贸易区就是典型例证。美加谈判破裂后，美国开始对从加拿大进口的木材征收高达27.2%的反倾销税，双方木材贸易战急剧升级。墨西哥也开始抱怨在加入北美自由贸易区后农牧业损失惨重。可见，这些区域性多边自由贸易区建设所面临的困难，已成为双边自由贸易再度盛行的一个重要原因。

       （三）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优势明显运行速度快、范围广

       相对于多边贸易而言，双边贸易的显著特点是运行速度快，可贸易的范围广，只要符合双方的共同利益能够互惠互利均可以签订。2000年以后，世界范围的双边协定和区域贸易之所以发展迅猛，根源就在于此类协定运行速度极快而且可实行的范围甚广。

       （四）实际可操作性强

       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体现了“从能做的做起”的特点，避开了多边贸易协定错综复杂的谈判及无休止的争议，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正因为如此，多哈回合谈判失败后注定了双边自贸协定发展不可阻挡的发展趋势，从简单可操作的做起，操作便利易实施。相比多边贸易协定，双边在促进贸易自由化方面更加得心应手。两个主题间无疑更加有助于问题的解决，避免多主体间的相互牵制；双边协定也易于促进贸易争端的解决，双方让步的代价相对较小。此外，双边协定还有贸易创造的功效，双方的限制取消，贸易成本由此下降，产生贸易创造的实际效果。

       （五）可持续缔结

       基于双边自由贸易可操作基础上进行的贸易协定更具有可持续性合作与发展的空间，正如Bagwell和Stsiger所分析的：双边贸易不像多边贸易那样，它既不要求150多个不同的国家达成一致，也避免国家间在政治、经济、文化放生冲突，更容易让相近的国家就共同目标达成一致，因而这种贸易更具有可持续性发展的基础。

       二、双边贸易协定对全球贸易体系的侵蚀

       早在18世纪，孟德斯鸠就曾指出：“贸易的本质就是使多余的东西变成有用的东西，又使有用的东西变成必需的东西。贸易的历史是各民族交通的历史。贸易的结果是富裕”。后来的经济学家则根据19世纪和20世纪的历史实践，发展了能给公众带来利益的多边贸易体系的“利他主义霸权”论，遗憾的是，经济全球一体化的发展并没有改变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自利政策，双边贸易协定正在破坏全球贸易体系，它们正在削弱世贸组织保证同等待遇的最惠国原则，双边协议已经变成了美国自身利益而在世贸组织中引入额外条款的工具。世贸组织的作用因此而遭受歪曲，现实当中不是多边贸易体系的“利他主义霸权”，却是与此正好相反的双边的“自私自利霸权”。

       （一）双边自由贸易与多边贸易体制存在一致性

       一方面，二者所体现的贸易原则基本一致。WTO多边贸易体制所体现的基本原则主要有自由贸易原则、透明度原则和公平贸易原则等，而这些基本原则也是双边贸易所追求和遵循的，所不同的仅仅是这些原则所适用的范围不同而已。另一方面，二者所产生的经济效应基本一致。双边自由贸易通过相互间关税和非关税措施的特殊优惠安排，可以促进缔约双方有利自身的品易转移，使缔约方货物和服务进入彼此市场的机会大为增加，从而促使双为的贸易和生产规模进一步扩大。双边自由贸易协定规定的共同或接近的各项宏观经济和贸易政策以及各种贸易和投资便利优惠措施，可以减少相互间的投资障碍，降低投资成本，鼓励公平竞争，吸引缔约双方增加投资，提高双方的工业化程度与水平，从而发挥一体化市场的规模效益。

       （二）双边自由贸易与WTO多边贸易体制存在矛盾

       一方面，双边自由贸易“内外有别”的原则会冲击WIO的关原则和规则。如果把双边自由贸易放到WTO多边贸易体制的大框架内考虑，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双边自由贸易客观上造成了协定内外WTO成员方贸易待遇的不公平，在一定程度上促使贸易保护主义的产生，从而与WTO多边贸易体制的非歧视原则相悖。更有甚者，某些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包含明显违背WTO有关规则的内容。美加自由贸易协定第104条规定：“除本协定另有声明以外，本协定项下的权利与义务优先于GATT下的权利与义务”。这无疑是将双边自由贸易协定凌驾于GATT/WTO多边贸易体制之上，不仅对WTO其他成员方在WTO多边贸易体制下的权利与义务构成威胁，也严重侵蚀WTO多边贸易体制。

       三、中国与其他经济体双边贸易关系

       不可否认，在世界经济运行的大环境下，双边自由贸易协定不失为中国经济融入世界经济、推进区域经济发展的途径之一，对中国经济的持续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为了实现中国经济持续增长的长期目标，中国可以将促进东亚区域经济一体化作为重要的战略目标，但并不仅限于东亚地区，可以根据自己的战略利益寻找切合实际的战略定位，同世界上重要贸易伙伴探索建立双边经济合作或自由贸易协定的可行方式，尽可能获取最大的经济利益。换句话说，中国意欲走出困境，仅加入WTO还不够，必须积极调整思路，在构筑双边或区域自由贸易体制方面进行探索，做出努力。

       （一）准确定位

       中国应始终坚持发展中的人口大国这一定位，同时需积极融入全球化与区域化贸易交流，据此基本定位来确定相关的政策取向和尺度更有针对性。

       （二）完善非关税壁垒体系

       在开放市场的同时，迅速完善中国的非关税壁垒体系，建立非关税壁垒的启动机制，包括信息获取、对策研究、决策等机制，协助企业处理非关税壁垒方面的贸易纠纷。

       （三）积极参与双边贸易活动，特别是各种自贸区的建立

       同时采取平等务实的政策取向，以谋求互惠为基本目的，不宜过早体现出主导区域合作的特点。尤其是对于东盟国家的合作，要打消他们对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本能的警惕。

       （四）积极协助企业进行改革以适应世贸组织规则

       同时要大力发展与国际贸易相关的真正有能力的中介组织。